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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变是初心【改革开放40年田野调查-行走的新闻:我家40年-024】

2018-02-17 陈薇 最美课堂


            三代人生,三代模式

  一张四四方方的粗木桌,两个长长的四脚木排凳,一大盆简单的菜泡饭,几对零零碎碎的碗筷就是1954年我家用餐的标配。

  我们家就住在宁波北仑的向家漕头,因为是农村背景,当时外婆外公也住不起小洋房,就在漕头的村边上自己用石子和泥瓦等造了两个小平房。

  母亲和我描述,当时自家贫穷请不起造房师傅,外公外婆就用竹编筐挑着水泥板,母亲和她姐姐就背着装满小石子的箩筐一步一脚印地走在泥泞的田间,穿过一片片的稻田。到家的时候脚底板手心,肩膀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泡。母亲在和我相仿的年纪就经历着这些,但是绝不喊疼。晚上外婆就会拿着用炭火烧过的绣花针,扶着她的矮脚老花镜帮妈妈一个个地挑水泡。

我的外公外婆是在1961年结婚的。当时工人下放,可谓是一生中最难熬的时期了。大家没有工作,连摆摊都没有位置,想进工厂工作就更别说了,只能在家毫无目的地种地喂猪放山羊。没活干可怎么办,于是外公就到处打关系到处找活干。期间外公除了种地还下海捕鱼,什么累活只要是为了家庭他都做过,不知不觉一个男人就苍老了许多。

外公最喜欢花生配老酒,老酒就是外公的第二生命。几乎每天饭桌上外婆都会给外公烫好热酒。每天的苦力活使外公直不起腰来,外婆总是在夜晚给外公捶背捏脚,再配上一壶烧酒,似乎疼痛与疲惫就会消散。在外公出门的时候,心灵手巧的外婆就会端把小凳子坐在自家门口缝鞋织布,要赶在寒冬来临之前为丈夫和孩子们带来温暖。

  1966年,外婆的第三个孩子也就是我母亲出生了。外婆边带孩子边照料家务,在闲暇时间也会步行去十多里路外的市集打零工,一个月的工资20元再加上外公的40元在艰难的时期养活了四个孩子。

  “当时也没有什么先进的东西,电脑手机什么都没有的,哪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读书就是一个手机”在我询问母亲小时候的时候母亲如是说到。

  1973年,母亲就在沿海小学开始了他的读书生涯。相对于今天而言当时的学费并不贵,课本也都是几毛钱。我大概是继承了母亲,总是和班级里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凑一堆。所以母亲的读书生涯就显得十分无忧无虑。

那个年代,并没有所谓的家庭作业,每天早上也不需要起很早去赶课。读书识字也很纯粹,也没有所谓的艺术熏陶。下午放课后就和村儿里年纪相仿的野孩子们嬉戏。田间是母亲的最爱,掏出一个粗糙但很宝贝的手作打鸟弓,几个孩子就可以在田间树丛里,小道上猫一整天。

1979年母亲开始在高塘中学读初中。十四十五岁是当年的花季,母亲就开始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开始慢慢打扮起自己。买不起小洋装,就把自己穿得花花绿绿的。最鲜艳的颜色就是最美的代表。

1979年的母亲不再打鸟抓青蛙,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放课后挨村挨店地跑,看哪一个村的广场幕布是盖下来的,这就说明今晚这个村有露天电影放映。时间点一到,广场上都是搬着凳子过来看电影的村民。因为村里每个家庭基本是没有电视的,只有一户人家有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在没有露天电影的夜晚,这户人家巴掌大的空间就会挤满来看电视孩子们。

到了年三十前的夜晚,是母亲最最开心的时候。外婆会把早早去市集里扯来的布去裁缝店给师傅加工完的新衣挂在床边。母亲总是会巴望着,偷偷地趁大人不在试穿。那种紧张又开心的感觉是我们现在穿新衣时体会不到的。大年三十一早上,母亲就会穿着新衣起个大早挨家挨户拜年,也不是为了讨红包而是为了炫耀新衣裳。

1942年,母亲认识了父亲。在双方父母的撮合下,父母在1994年1月10日正式结婚了。九四年时代的结婚男方就讲究结婚四大件:电视机冰箱洗衣机,录音机。大大小小的嫁妆喜糖都放置在卡车中运着,村里家家户户都可以来分享。不像现代的婚纱,也不是凤冠霞披,父母就穿着城里租来的粗糙制服却拥有着超越物质的喜悦。

           母亲结婚当年影楼留念照               


紧接着一年后就有了我。因为有了新成员,父亲开始不再种田,开始托人去工厂搞关系想做正经工作拿工资养一家老小,而妈妈就在家里照顾我和外婆。当时大人们也没什么先进的娱乐设施,最开心的就是搓麻将斗地主。时不时的押着几毛钱寻点儿滋味。瘾大的可是可以在小卖部的麻将桌边虎一整天都不下桌。

随之几年后改革开放贯彻到乡村,政府引进外资,开始出现零零星星的外国人来中国开厂子。政府要求规划路线,于是村委告知老百姓们要拆房,政府要修路。大家拿着拆房补贴,就似乎是拿着希望,就像是与新生活更进了一步。

我们家也不例外,父母拿到一大笔补贴之后,就着夫妻俩的大大小小工资开始在新契街道盖楼房了。整个区域的人们几乎都是老地方过来的村民,大家盖的也都是相似的三层楼房。新屋子上梁的时候我们这儿就有个规矩要请周围的邻居吃上梁酒席。上梁酒前,父亲就会拖出一条条竹鞭炮,母亲则是站在楼房最高处给楼下的小孩子们撒糖呀芝麻糕还有小花生之类的小零食。

2003年,我们住进了三层楼的新家。每一个家具都是父母在建材市场精挑细选反复对比出来的成果,床板是请木匠师傅做的。为了我以后的学习,还多打了一张书桌出来给我学习,尽管我那时候还在牙牙学语。

这一年大大小小的工厂和服装厂开始兴起,同年母亲就进入了申洲制衣公司工作,做的是最基础的流水线工作,每天和布料打交道。每天早七点出门,时间充裕的话就吃一碗稀饭配榨菜匆匆去赶公交。中饭都是制衣厂大食堂吃的,尽管难吃但是也不能说苦。每天上班时间就没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吃完饭立马就要奔赴车间赶工。

  父亲则是联合着他的兄弟们开启了渔业生涯。父亲告诉我当时北仑位于沿海的,周边泥潭大海比较多,兄弟几个经常有事没事就去海边捉鱼。由于常常有所收获,兄弟几个就动了脑筋想要联合开船的老师傅一起出海捕鱼。这一捕鱼就是捕了二十年。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从小木船到轮船,溪河到大海。

到了晚上,母亲就会为父亲准备好简略却精致的饭菜,灌好一瓶瓶的热水壶,只因父亲不爱喝矿泉水,这一个习惯在我家就延续至今,我们一家三口至今都是喝健康的白开水。母亲总是会抽空烧好我们这一天所需的水为我们家默默付出着,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我与父母的第一张合照         

因为父亲工作的特殊性,深夜父亲总是要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和约好的同伴们进货,直到凌晨三点归家。经常父亲不想吵醒熟睡的母亲,他就会默默在柜子里拿出被子独自睡在沙发上。偶尔也会在夜晚烧点小菜填肚子,只为这个家,两个人都在无私地付出着。

我出生的九五年,打我记事起我们家就是个30平米的小屋子却拥有着120平米的小幸福。女孩子没有洋娃娃玩的年代,也没有太严厉的男女制度,我作为一个女孩子经常和村里街坊邻居的男孩子们疯在一起。当时农村中就有一种玩具,用铁丝围成一个圈儿,再用一根像铁制的丝的尖端绕一个弯儿。先是把铁圈在地上转起来,再用铁丝去钩住,技术活儿好的话可以牵着铁圈跑一个大院子还不停止。这就是男孩子们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当然也包括我。

             怯生生看向镜头的我                   

2004年,我刚搬进家里的第二年,我还在绍成读小学。每当放学时间,学校门口都会摆满大大小小的摊贩:有卖羊肉串有卖炸鸡柳还有卖蚕宝宝,应有尽有。满满的一根羊肉串只卖五毛钱,吃五块钱鸡柳的孩子也算的上是“大款”了。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少女沉醉在许嵩汪苏泷,徐良这三个流行歌手三巨头上。

2008年念初中的时候网络时代开始萌芽,火星文盛行,大家都偷偷攒着零花钱就为了买个当季流行的滑盖手机。“非主流”是那个时期的代名词,大家都买着忧伤情歌本,写着忧郁又放荡不羁的QQ签名,再剪一个热火的BOBO头算是一个初中流行少女的标配了。  

2009年我拥有了人生第一辆折叠自行车,我天天上下学也不要母亲接送,做完作业的傍晚我也会骑着我的自行车围着村儿到处兜圈,小孩儿的人生总是那么容易满足。

2008年中国在北京举行了奥运会,那是我们全家最激动的时刻,那是一种身为国人的骄傲,全家人守在液晶电视机前看着电视直播,和全世界一起唱着国歌。

2018年的一月一日,我们一家三口仰在沙发上看着挂壁式电视机中的元旦直播,嘴上还含着热腾腾的正宗宁波汤圆,一家其乐融融。软软的汤圆流出喷香的芝麻馅,甜在一家三口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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